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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1章 第七拆·再世冤家(9)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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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氏見女兒沒什麽反應, 不怎麽在意楚興侯府那些倒黴事,說了片刻, 也就不再多提。只轉而說起義診堂和醫學堂帳上的事。

當初關凝華的陪嫁, 田產她大都換成了鋪子和現錢。關凝華名下那些個鋪子地段好,客流多,尤其是藥鋪、脂粉鋪, 生意好的不像話, 說是日進鬥金也不為過。

義診堂和醫學堂都是免費性質的, 每日開銷極大, 但仍不足關凝華那些店鋪每日凈利潤的三分。

如今這明面上的帳, 都是陳氏在打理, 關凝華主要是坐堂看診、制藥,調脂膏香粉等,以及琢磨一些市面上沒有的新藥。

陳氏娘家乃是皇商, 她嫁入關家後,曾手握中饋多年, 在經營一道上頗有經驗見地,當她把新一季度的盈利放到關凝華跟前, 讓她收起來時, 那數量把後者給嚇了一跳。

關凝華打小也是金玉堆裏長大的, 見慣了金銀財帛, 那如此多的現錢還是頭一回見。

單銀票都足有十多萬兩,除此之外還有金票、珠寶之類的裝了滿滿一大箱子。

“我和你爹年紀都大了,用不了什麽錢, 這些你都留著自己傍身。最好能招一個夫婿上門,有了子嗣,咱們這房也就有了香火……”

關院判和陳氏只有凝華一個女兒,其實對香火繼承看得已經比較淡了,但如果關凝華能招個夫婿上門,總歸是好的。

“招贅的事,不急。等有了合適的人選再說。”關凝華不反對招婿入贅。

對她而言招婿和嫁人沒太大區別,招婿的話,更方便自在一些。

陳氏忙接口道:“我瞧著之前總來咱們義診堂,替你抄藥方的宋秀才就不錯。”

關凝華聞言一怔,半晌才反應過來陳氏說的是宋世清。

宋世清先前在義診堂幫工過一陣,當時宋母重病,一日便要吃下去好幾兩銀子的湯藥。

宋世清在義診堂做了近一年的工。他識字勤快又能幹,一人便做了好幾人的活兒。

陳氏對宋世清的印象很好,早有招他入贅的心思。只可惜宋世清距離金榜題名只差一步,又如何會放棄大好前程做個贅婿?

好在陳氏雖急切,卻不是被沖昏頭的,她也就那麽一說,其實心裏清楚,宋世清跟關凝華並不合適。

身份是其一,宋母和宋世清的前程是其二。

“娘,他如今已是舉人了,離高中不遠。宋家太太應該不會讓他做贅婿……”

陳氏一聽便打消了心思。

她看得出女兒在婚事上怕是有自己的主意,索性也不再插手。他們已經錯了一次,若再錯一次,他們做父母的心裏都過不去這個坎兒。

關凝華等了約莫有半月,池貴妃終於耐不住上了門。

“關大夫,本宮知道這一百盒瓊玉膏多了些,可你也不是做不出來不是麽?只要你願意做這脂膏,價錢好商量。”

池貴妃見關凝華默然不語,有些急了,她先前托池少衡弄來了小半盒子試用了一回,果真有奇效,塗抹上去,她的臉看起來跟往日一般無二,再無之前的醜陋模樣。

嘗試過這脂膏,她再受不了那些讓她的臉越抹越嚴重的胭脂水粉。

眼下那小半盒瓊玉膏已快用完,她馬上又要沒法見人,這如何讓她忍得?

池貴妃言語之間不禁露出些以勢壓人的逼迫來,再怎麽說她也是貴妃,身後還站著楚興侯府。

關凝華道:“娘娘是宮中貴人,民女不過一尋常大夫,娘娘既下了口諭,關家上下莫敢不從。”

說話時關凝華垂首斂目,沒去看她,這模樣瞧在貴妃眼中,便是“伏低做小”、“低眉順眼”了。

待池貴妃一走,關凝華便讓人放出消息,鋪子裏的瓊玉膏盡數收回,先前客戶下的訂單也盡數退了,賠償金該怎麽賠便怎麽賠。

長公主府中。

榮英長公主瞧著關家派來退訂單的管事,不禁皺了眉。

這要不是看在凝華的面子上,哪個商家敢這麽落她顏面,她絕不會善罷甘休。

“這到底是怎麽回事?先前不是說的好好的,來年有了新貨,先給本宮送上一盒麽?”

管事擦了把汗,把主家交代的話說了一遍,然後道:“還請長公主明鑒,此番確實不是我關家有意違約,實在是貴妃有諭,不敢不從啊。”

榮英長公主哪裏會不清楚池貴妃的性子,她心中認可的嫂子,唯有元後一人,池貴妃想上位做皇後的心思宮裏誰人不知,榮英長公主早看不慣她了。

“你家主子的意思,本宮已曉,且回去罷。”

這池貴妃當真是越發長進了,為著一盒膏藥,還以勢壓人,逼著關家告到她這裏。

翌日,榮英長公主一早便進了宮。

“皇兄,這脂膏事小,便是讓與了貴妃也無妨,只是她對我尚是這般霸道姿態,那池家背地裏對著旁人,又該如何?”

“皇兄,前朝之亂尚在眼前,恕皇妹多嘴,這池家,您可不得不防著些。”

皇帝本就厭了池貴妃,也早有料理楚興侯等一幹京中勳貴的心思,聽了長公主的話,頓時對池家厭惡更甚。

那楚興侯手握兵權,橫行朝堂,生養的女兒竟也是一般的性子,為著一盒脂膏,竟是欺侮到長公主頭上。

還有關家行醫的規矩,歷來公道嚴謹,對著皇室都毫無破例,這池貴妃倒好,一次比一次做得過,真把自己當皇後了不成?

皇帝原本打算再緩一陣子,借田產變革再料理那些勳貴大族,如今想到這些人在背著他的地方,橫行霸道魚肉鄉裏,便忍不得了。

當下便派了欽差暗查京中大小勳貴,以及那些高門大戶。

前世真正的田產變革時間還稍遠著,池少衡目前在恪王府自顧不暇,一時沒顧上這事,待聽到風聲時,已遲了。

這一世楚興侯府的落敗,不是因被安上通敵的罪名,楚興侯這次反倒成了中飽私囊,貪汙軍餉,占地霸田,欺壓百姓的貪官奸臣。

對於百姓和軍人來說,通敵這等涉及國家大義之事,縱然可恨,卻離自身太遙遠,反倒是貪汙軍餉,占地霸田,欺壓百姓,更讓他們無法忍受。

楚興侯被押入天刑寺,府中爵位被奪,池貴妃也因此於從一品的貴妃,被降為了正六品的貴人。

前世楚興侯府落敗後,池少衡尚有恪王相助,可這一次,恪王跟池少衡可沒那等情分,沒立刻撇清關系,都是他看在池少衡某些“才能”上。

侯府一出事,京中不少勳貴似是嗅著了某些苗頭,各個夾著尾巴做人,然而皇帝卻不打算放過他們。

整場變革足足持續了數年,皇帝背了無數罵名,堅持把朝堂上下肅理一清,連一向被他關照的元後娘家,都沒放過。

待這一場風雨過去,大褚朝便迎來了持續數十年的安穩。

朝堂政治清明,百姓安居樂業,邊疆戰事大捷,四方異族歸朝。

皇帝一如前世那般,立了三皇子為皇太子,只是這太子妃的人選,一直遲遲未定。

因著前朝和本朝外戚幹政之事,皇帝不打算為太子選高門大戶的妻子,打算效仿隆帝時期那般,皇室中□□妾皆出平民。

恪王正妃早逝,他本想再娶一位高門妻子,鞏固自己的勢力,只是不知為何先前皇帝一直未松口下旨,待皇帝立寧王為太子,又選了一平民出身的女子做他的繼王妃,他這才明白過來皇帝想做什麽。

他這是想為他最愛的三兒子鋪路。

褚永臻一直以來體弱多病,成年後也沒成家立府,而是被皇帝留在宮中精心照看。

而他底下的那些兄弟,也因此都延遲了婚事。

皇帝當年登基時,吃夠了外戚當權的虧,如何會讓褚永臻再受一遍他當年受的苦,怕是早多少年前,就在替褚永臻謀劃今日的一切了……

恪王想清楚這前因後果,頓時氣得險些一口血吐出來,父皇這太過偏心!

同樣都是他的兒子,也都非元後所出,寧王到底比他好在哪裏?

他不甘心就這麽輸給一個什麽本事都沒有的病秧子,他籌謀多年如何能這麽功虧一簣?

恪王思量多時,揚聲朝底下人吩咐:“來人,去傳池少衡,就說本王應他所求,讓他速來見本王。”

上京的雨自來較少,不過今年也不知怎地,四五月份裏,半數都在下雨。

這雨天一多,來義診堂看病的人也多了,大都是關節骨痛老寒腿之類的毛病。

這些關凝華手下的醫女和弟子都能處理地來,除非過於嚴重的,一般都用不著她親自見診。

關凝華坐在窗邊,一遍又一遍謄寫著藥方,以此來平心降氣。

她不太喜歡雨天,記得上一世她死的時候,就是這樣的大雨連綿的天氣。

每每到了雨天,她都會有點不知來由的煩躁,做事都少了幾分專註。

突然,窗邊一只虎紋小花貓探出頭來,朝她“喵”了一聲。

關凝華一見到這只貓,便知那位怕也就在門口了。

她拿出一塊沒怎麽放糖的糕點遞給小虎貓,後者一點都不認生地叼過去,大剌剌占據她桌案的一塊空地,有滋有味地吃了起來。

一邊吃還一邊掃著尾巴,像是在劃分自己的地盤,把桌邊的幾張廢紙都掃到了一旁。

關凝華不由失笑,她起身去開了門。

果不其然,外面站著一個一身青袍,肩上長發有些被打濕的年輕人。

他見了凝華,清冷的面上露出一絲笑意,低聲喚她:“關姑娘。”

關凝華站在門口,卻沒有讓他進門的意思。

“天寒雨濕,殿下身子剛好,不宜在外久待,還是早些回府去罷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這個單元快結束了,下個單元估計是最後一個單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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